二十年前父亲家很穷,只好娶了邻村的一个哑女为妻,这个哑女后来便成了我的母亲。小的时候,同村的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时,只要一见到我,便一哄而散,还丢下了一句“***是哑巴,咱不跟他玩”。每当这时我只有哭着跑回家,将满肚子委屈全撒向无辜的母亲。她总是听完我的哭诉后默默地走开。
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埋怨老天对我的不公,也渐渐对我的哑母产生了一种厌恶。调皮大概是所有顽童的天性吧。孤独的我唯一的爱好,便是“筑长城”:排满一长串的砖头,然后一推,便顺次倒下去,只有听见那“轰轰”的砖声时,我才能得到短暂的欢乐。有一次,我将邻居家的新砖砸断了好几块,邻居怒气冲冲地揪起我的耳朵将我拎到了母亲的面前。她见到我在邻居手下被揪得通红的耳朵,顿时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,并用流满泪水的双眼乞求邻居放开我。邻居却不为所动,用他公鸭般的.嗓子训斥着母亲:“不会说话,当然不会教导孩子。”只见母亲在他的训斥下,变得更加手足无措,最后“扑通”一下跪在地上。邻居见这架式,只好放开我,讪讪地离去了。当时我只觉得母亲的软弱对我是一种耻辱。( 作文 WWW.zuoWenBa.neT )
为了证明我这哑巴的儿子也能有出息,我一直发奋地读书。当我收到县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时,母亲的举动让我惊异:一直很沉默的她,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横颠竖倒地看了一遍又一遍;每看到一个村里人就拿出它兴奋地“嗷嗷”直叫,还手舞足蹈。我想她真的挺高兴,也许她只是证明她哑巴的儿子不比别人差,她儿子的成功弥补了她的缺撼。看到她那副手舞足蹈的样子,我第一次觉得母亲其实也挺可爱的。在县中念书挺不容易,为了不给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造成负担,我很少回家,只有父亲偶尔送些鸡蛋和自家的咸菜给我加加菜。
那是一个数九天气的夜晚,上完晚自习往宿舍去,却发现路边蜷着一个人。本来倒没注意,但当眼光触及那双破棉鞋时,我定住了脚步,是母亲!她抬起头抖了抖身上的雪,用笨重的步伐走到我身边,冻得伸不直的指头还死死扣住一个包。我打开包一看,一双新棉鞋和一些鸡蛋。我用手一摸,鸡蛋上还留有余温。她开心地拿出一个鸡蛋,剥开送到我的嘴边,看着她请求的目光,我含着泪咬下了一口,当知道她在雪地里等了我近两个小时后,我心疼地怒斥她:“为什么不到班级里来找我?”她委屈地低下头,用手语告诉我:“我不想让人知道你母亲是哑巴,他们会笑话你”这时我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,一把搂住了现在只及我肩高的母亲,她的表情更让我惭愧,她先是惊恐,后又转为高兴,最后试探性地搂住我。
世界上母爱方式何止千万种,但我独爱母亲对我的爱,因为它是默默地……